能够发出凶残叫嚣“他禽兽目皆不可食,惟人目甚美”,由此可知这样的食人魔残害了多少生灵!而“朝廷闻之喜”,和御史“竟不能劾”的结果,足以使人对朱明政权的本质有清醒的认识。 事实上,往往有一些屠杀惨剧还并不是明朝军队自发的暴虐,而是朱明统治者有意训导为之。如果有军队敢不进行屠杀,反而受到严厉申斥。从朱元璋所下几道令旨可见一斑。 龙凤十二年(即至正二十六年)三月所下的一道令旨完全是元代白话,语义浅显,连今人都很容易看懂——“当城破之日,将头目、军人一概杀了,倒无可论。掳了妻子,拨将精汉来我这里,陪了衣粮,又费关防,养不住。”很明显,老朱这道令旨的意思是把张士诚守军“一概杀了”,他生怕“养不住”。 龙凤十一年十月所下另一道令旨也是大同小异——“吴王亲笔:差内使朱明前往军中,说与大将军左相国徐达、副将军平章常遇春知会,十一月初四日捷音至京城,知军中获寇军及头目人等六万余众。然而俘获甚众,难为囚禁。今差人前去,教你每军中将张军精锐勇猛的留一二万,若系不堪任用之徒,就军中暗地去除了当,不必解来。”六万多俘虏只能“精锐勇猛的留一二万”,其他人不必解来,这是多么凶残的杀俘手段。世人都知白起项羽屠杀战俘,却不知这位朱皇帝杀俘手段远远超过古人。 作为历史铁证的还有朱元璋洪武三年对徐达所下的令旨,同样是元代白话,通俗易懂——“别无甚么说的缘故,止是就阵得的人及阵败来降的王保保头目,都休留他,一个也杀了。”老朱对张士诚部下是“教你每军中将张军精锐勇猛的留一二万,若系不堪任用之徒,就军中暗地去除了当”,对王保保部下是“都休留他,一个也杀了”,看来元璋老兄从龙凤到洪武,杀俘之心进步还是蛮大的嘛。 打天下时血腥杀戮倒还情有可原,毕竟自古未闻不杀而能取天下者!然而朱元璋坐了天下后反而变本加厉,更以血腥屠杀来维护自己的极端独夫政治。胡蓝之狱、空印案、郭桓案,四次有计划的谋杀;再加上持续十三年(洪武十七年至二十九年)之久的文字狱,洪武一朝被杀者达十几万人,“文臣亦多冤死,帝亦太忍矣哉!”对于这种非正常的杀戮,当时就有人提出异议,洪武二十五年(1392),太学生周敬心上书:“大戮官民,不分藏否。其中岂无忠臣烈士善人君子?於兹见陛下之薄德而任刑矣。”这完全是骇人听闻的人口灭绝。“村墟断炊烟,陇上无行人”,这是当时诗人笔下对大案开杀的惨状描写。明代史家谈迁评价说:“而当时死徙遍天下,一空印,一盗粮,祸至溢矣。”连朝鲜国王也对朱元璋的屠杀十分震惊,评论说:“忌英雄及功臣,指为蓝党、胡党,皆杀之,无乃不可乎!” 某些汉族人总喜欢为朱元璋粉饰历史,竟然声称老朱爱屠杀官员,但是不杀老百姓。孟森就持这一观点。然而真实的历史是怎样的呢?俞本的《纪事录》记载了朱元璋在和平年代对属下百姓惨无人道的大虐杀行径:“左丞相胡惟庸、右大夫陈宁,擅权坏法,俱伏诛于玄津桥,掘坑丈余,埋其尸,次日复出之,支解于市,纵犬食之,录其家资,以妻子分配军士,子弟悉斩之,连及内外文武官员数万人,凡十五年间党名始悉。减中书省,升六部,广都府,以十二行改为承宣布政使司,改御史台为都察院,分为十二道,以詹徽为都御史,所奏无不允者。上以应天府所属上元、江宁二县之民与胡惟庸为党,将男妇长幼悉屠之。” 两个县竟被朱元璋“男妇长幼悉屠之”,由此可见,朱元璋时代的中国社会是何等恐怖残暴的社会! 更值得一提的是,在朱元璋长期以来持之以恒的言传声教之下,他的三个儿子秦王燕王晋王,都变成了不折不扣的血腥屠夫。 如《谕祭秦王祝文》就从朱元璋口中真实暴露了秦王朱樉的种种非人罪行:“于军民之家搜取寡妇入宫,陆续作践身死,非人所为”,“将番人七八岁幼女掳到一百五十名,又将七岁八岁九岁幼男阉割一百五十五名。” 如王春瑜在《明清史事沉思录》里揭露了晋王的暴行:“早在洪武初年,封在山西不久的晋王朱[木冈],即威逼民间女子入宫,不中意者打死,烧成灰,送出宫外;对宫女滥施酷刑,有的被割掉舌头,有的被五花大绑,埋于雪中,活活冻死……” 至于老四燕王朱棣,当王爷时还人模人样,一旦篡位成功,便撕下伪饰的面具,暴露出嗜血的残暴本性,凌迟两千八百多宫女,强迫建文忠臣吃儿子的肉,对待建文忠臣妻女“每一日夜二十馀条汉子看守”,竟公然下指令“由他不的,长到大便是个淫贱材儿”、“著锦衣卫分付上元县,抬去门外,著狗吃了”,种种暴行已经是世人皆知。 此外,在朱棣发动的那场靖难之役——这场前代罕有的篡位大内战中——无论是建文军还是燕军双方都大开杀戒,把北中国变成一个巨大杀戮的修罗场。据山东临清县肖寒村《李氏族谱》记载:“盖燕王靖难兵起,在建文时南北构兵……或杀、或剐、或逃,东西六七百里,南北近千里,几为丘墟焉。”《奉天靖难记》里也记载了一段明朝建文官军常被人忽略的惨绝人寰的暴行:“先是,辽东贼将杨文等领军来围永平,以游兵万余钞掠蓟州、遵化诸郡县,所得人民无老少皆烹食之。民有年百一十岁,亦被其杀。又竖桩于地,锐其末,坐乳儿其上,入其谷道以为戏,其淫刑酷虐无比,百姓苦之。”也许有人以为这是朱棣御用文人对建文一方的污蔑,但事实上当时靖难军与建文军两方杀红了眼,殃及无辜百姓之事应有可能,何况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,对敌方境内骚扰,也是一种战争手段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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